她站在那里久久而无言,像一尊被风化的雕像,腐蚀过的脸庞上神态和情绪都变得模糊,余下两瞥浅淡的目光。
她凝视我,不止凝视我空荡的肉体,不止凝视我空乏的灵魂,更像是凝视某段回忆,以及某种空想。我始终以为她是失望的,失望吧,妈妈,女儿长成了理想中不该有的样子,偏执的癫狂的,失控的漠然的疯子。
失望的妈妈,妈妈看着我,我们中呈一道白纸黑字铸就的鸿沟,诊断书上写得分明,要我吃药,要我离开学校,要我被关进白色和白色构建的牢房当中。
她一定想起了什么,想起我青春期超乎寻常的叛逆,我尖锐的话语,我愤怒的眼,我仇恨的脸。
我以为她要歇斯底里地叫喊,像从前每一次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那样,可这次没有。
她看着我,眸光那么哀切,哀切的妈妈,妈妈拥抱我,用柔软的手臂打碎我铸造的冷硬的心墙。
“你只是病了......"
我只是病了,家庭却在病症中几乎走向分崩离析。
“会好起来的......"
会好起来吗,我想问妈妈,却只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麻木的双眼。
也许会好起来,也许永远不会,至少此时此刻妈妈用她温暖的手臂拥抱着我,抱着她的女儿,唯一的孩子,十几年前由她亲自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宝贝。
她的女儿在她怀中闭上眼睛,祈祷下一秒死去,又祈求上天永远不要让她与妈妈分离。